颜智凯说,世界自然基金会不能明确指明哪些捕捞方法是可持续的,因为这些捕捞方式的影响应按逐个案件考虑。不同的因素,如捕捞地点和捕鱼器具的修改(例如使用驱赶或放生非目标鱼类的装置),都会影响捕捞方法会否被认定为是可持续的。
一般而言,捞网和底拖网与海床密切接触,经常破坏海床,对海底生态环境造成不利影响。刺网和延绳会导致更多意外捕获的海洋生物,而被丢失遗弃的陷阱和罐子可能酿成‘幽灵’渔具的问题,继续捕捉或伤害海洋生物。渔夫若使用吸引鱼类聚集的装置也会造成大量意外捕获的海洋生物。颜智凯
世界自然基金会(新加坡)海鲜计划负责人 ❞
可持续海鲜近年在本地兴起
本地最大渔场Barramundi Asia所培养的“Kühlbarra”品牌金目鲈(又称澳大利亚肺鱼)采用可持续方式养殖,公司鱼苗养殖场这几年完成扩建后,每年可生产多达6000公吨金目鲈。(档案照)
作为消费者的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第一步或许是支持本地近年兴起的可持续养殖农场和可持续海鲜业者。
来自英国的女律师萨莎·康兰(Sasha Conlan)在2011年创建网上生鲜食品店Sasha’s Fine Food后就打着“可持续”旗帜售卖海鲜。
萨莎(左一)到新西兰库克山参观三文鱼养殖场。(受访者提供)
萨莎在接受zaobao.sg采访时透露,她的公司网站会显示所有产品和供货商的背景资料,方便客户追溯货源。她也会亲自到新西兰、英国等货源国与供应商面谈、观察他们的捕鱼和生产过程,确保所有程序流程符合她的可持续经营理念。
她说:“当我在当地和供货商员工静静聊天时,我才能真正意识到那里在发生什么事。通过手机电邮人家可以说得很美妙,不过到现场你才会发觉情况很不同,能够识别哪些供应商是发自内心关心环境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对合作伙伴非常挑剔。如果我们想要的话,可以有目前十倍的供应商,但是我们拒绝多数人,因为现在很难找到做法正确的人。”
萨莎(左一)会登船与供应商一同出海观察他们的捕鱼作业方式,确保所有程序流程符合她的可持续经营理念。(受访者提供)
对萨莎来说,正确可持续的捕鱼作业方式,是只捕捞当地法律允许的鱼种,并且捕大留小,严格把控捕鱼的数量。捕捞过程中也不能使用触碰海底、破坏海洋生态环境的捕捞方法。“我们需要把鱼类种群的数量保持在一个可以传承给子孙后代的水平。否则以现在的捕鱼方式和速度,10年后我们的海洋可能就没有鱼了。”
萨莎的生意成立之初,客户大部分是居住在本地的外派人士。不过经过10年的发展,她如今有过半的客户是新加坡人。“本地社区在逐渐接受我们想要传达的可持续理念,看到越来越多本地人加入这个行列,令我和整个团队为之动容。”
设立于2008年的本地最大鱼场Barramundi Asia所培养的“Kühlbarra”品牌金目鲈(又称澳大利亚肺鱼)也采用可持续方式养殖,每年产量至少达1000公吨,每公斤售价约50元。
Barramundi Asia的金目鲈一般需养上两年达四公斤重才能收成。(档案照)
公司在为养殖场选址时,特意选了水流强的实马高岛(Pulau Semakau)和莱佛士灯塔之间的新加坡南部海域,以分散鱼排泄物让周围生态系统自然回收。公司喂鱼的饲料也从认证为可持续运作的供应商购买,并在2019年与南洋理工大学合作采用再生能源为养殖场发电。
在餐饮领域,新加坡君悦酒店(Grand Hyatt Singapore)是本地支持可持续海鲜的先锋之一。翻开酒店餐馆菜单可以看到他们使用的一些海鲜食材获海洋管理委员会 贴有MSC蓝色生态标签的海鲜产品说明该产品获得海洋管理委员会认证。 海洋管理委员会(Marine Stewardship Council,简称MSC)是一个国际非盈利组织,他们和科学家及海洋专家合作,开发面向全世界的可持续野生渔业标准,并对捕鱼业者进行独立评估。只有管理完善、保证鱼类种群资源长期可持续、保持生态系统健康,并确保供应链可追溯性的业者才达标。 和水产养殖管理委员会 MSC以在海洋野生捕获海产为对象,水产养殖管理委员会(Aquaculture Stewardship Council,简称ASC)认证则以养殖水产为对象,开发面向全世界的可持续水产养殖标准并对业者进行独立评估。这些标准包括涵盖水产养殖潜在影响的数百项指标,包括水质、负责任的饲料来源、疾病预防、动物福利、工人的公平待遇和薪酬,以及与邻近社区保持积极友好关系。 认证。
希尔顿新加坡(Hilton Singapore)、滨海湾金沙(Marina Bay Sands),和宜家(Ikea)等品牌也都有售卖获得上述两种认证的海鲜。
观望未来,培植海鲜也是消费者接下来可以观察的本地可持续海鲜方案之一。本地及东南亚首家研究培植海鲜的起步公司“小鲜肉”(Shiok Meats),预计2022年通过本地餐馆出售培植虾肉。公司也计划在本地设立首个生产设施,生产培植龙虾和螃蟹。
价格高昂 管理不善 可持续海鲜争议多
可持续海鲜概念,自出现以来便争议不断,相对高昂的价格备受诟病。以三文鱼柳为例,300克的新西兰三文鱼柳在萨莎店里卖29.90元,而同样重量的三文鱼在一般超市最低售价才约12元。
萨莎受访时坦言,若要比价格,这是一场她“永远也赢不了的战斗”。她说:“我们永远不会与本地一些湿巴刹和超市竞争,不过也得教育人们,食物若要以正确的方式生产,就会需要一定的成本。我们如果要保护地球确保子孙后代有海鲜吃,就得支持以正确方式捕鱼的渔民。我也希望食用可持续食品的人能尽量多一些,所以我们的利润挺紧的。运输费都起了,但我们意识到这是个困难时期,所以没有转移太多成本给消费者。”
海洋研究学者和自然保护者内奥米·克拉克·沈(Naomi Clark-Shen)受访时认为,可持续海鲜虽然一般较昂贵,但如果消费者付得起,就应该选择购买它们。她说:“我们应当在能力范围内,尽量选购对海洋破坏较小的海鲜。这么一来,虽然我们得付出多一点钱,但我们能保障不侵犯人权,如使用奴隶从事劳动。”
颜智凯则认为,可持续海鲜的价格,有进一步调降的空间。他说:“虽然有些可持续海鲜产品的价格相对更高,这部分可以归咎于更长的供应链和进口等原因。新加坡世界自然基金会正在与本地水产养殖场合作改进他们的生产方式,以满足水产养殖管理委员会绿色生态标签的认证标准。这可能会让可持续海鲜的价格更具竞争力。”
林浩发说,他卖的可持续海鲜比一些本地超市还便宜,与巴刹价格差不多。(档案照)
由理财规划师转行当渔民的本地人林浩发(35岁),在2011年创立名为“OnHand Agrarian”的小型海鲜养殖场,通过一套他自己设计的“综合多营养循环水产养殖系统”(Closed-Loop Zero-Waste Farming System),降低可持续海鲜的成本。
OnHand Agrarian在全岛有三个养殖场。林浩发将外国进口和本地海域捕获的鱼虾蟹等海鲜,全部养殖在同一个水池里,打造一个“自然的栖息地”,让水池的不同生物“相互滋养”和相互回收。
简单来说,就是鱼的排泄物滋养水里的虾蟹和泥土,泥土滋养水草,水草释放的氧气滋养悬浮物摄食者(如淡菜和鲍鱼),悬浮物摄食者滋养鱼。通过这个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他除了能减少水池里的疾病和寄生虫,还能同时降低化学饲料和人力的成本,提供比较具竞争力的产品价格。
他会把不同海鲜混在一起出售,3公斤、5公斤和10公斤海鲜的价格分别为80元、120元和200元,每个月送货一两次,包括鱼类、贝类、虾和花蟹等。他一般会饲养的鱼种有石斑、鲈鱼和红鱼。
林浩发说,他的海鲜价格比一些连锁超市还便宜,和巴刹的价格差不多。如今他的七人团队平均每星期处理40多个订单。
今年3月在Netflix上映热播的纪录片Seaspiracy就对“可持续海鲜”的概念提出质疑。(Netflix)
另一方面,今年3月在Netflix上映热播的美国纪录片《海洋阴谋》(Seaspiracy)对“可持续海鲜”的概念提出质疑,指像“海洋管理委员会蓝色生态标签”和“未伤害海豚”这样的可持续海鲜认证标签可能名不副实。
例如影片中,当管理“未伤害海豚”(Dolphin Safe)标签的地球岛屿研究所代表马克·帕尔默(Mark J. Palmer)被问及能否保证每一罐贴有“未伤害海豚”标签的鱼肉都没有伤及海豚时,他回答道:“不能,谁也保证不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海上做什么?我们在船上有观察员,但观察员可能会受贿。”
影片也指海洋管理委员会因靠认证渔业获得收入,而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降低标准让即使意外捕获非目标鱼种的捕捞业者也能轻易通过认证,破坏标签的可信度。
帕尔默和海洋管理委员会事后都发文回应说影片断章取义,有许多误导性的陈述。
虽然“可持续海鲜”概念存在争议,过度捕捞却是不争的事实。作为消费者,今后在海鲜的选择上宜先三思。